探寻手工艺人 木匠老高和他的推刨

在食草堂工厂的木器房里，我们找到了这位拉开架势正在一丝不苟工作的木工艺人，老高。

老高说，我师傅他老人家干这行快60年了，都不敢称艺人，你们这么称呼我真是折煞我了，可以喊我高木匠，或者喊我老高。老高是食草堂工厂出了名的木工师傅，食草堂的木工技艺又在全国是领先的，所以老高是谦虚了。但是对于一个发自内心谦虚的人来说，奉承是对他最大的侮辱，我也便索性叫他老高。

推刨是老高最钟爱的工具，用老高的话说，再不平的木头他都能找出一个面来，再粗糙的木头，他都能抛光出来。推刨就是去糙去刺的，这几十年推过来，推平抛光了无数的木头，推的人也就变得平滑坦荡了。

老高言语从没有激烈的时候，脸上也总是带着笑容，干起活来，规矩而轻松。他两腿自然分开站稳，轻轻弯腰，两手紧握推刨，双臂伸缩之间，推刨游走在木板上，清脆而干净的切割声犹如音乐，伴随着这个节奏木花从推刨仓里打着圈跑出来。

老高说这是一种享受，有一天不做这个工作，听不到这种声音，就会觉得生活中若有所失。老高说，推刨这东西虽然是个物件，但是也有灵性，有长处有弱点，也会闹小脾气甚至生病。比如一般大推刨用于找平，小推刨用于抛光，用错了就干不出好活来，比如推刨的刀片，太靠里了白费劲干不出活来，太靠外了吃木头太厉害推起来比较吃力，损伤木面，甚至把刀片搞坏。而这些都是靠经验来做判断和操作的，眼看一下木面就能判断选什么样的推刨，轻轻试试推刨，用一个小锤子就能调整刀片的长短。

对于这些需要经验和技术积累的工具，老高戏称是木工的“冷兵器”所谓的“热兵器”自然就是那些靠强大的电动力隆隆工作的机器了。老高说自从有了这些机器，做东西的时候省力了不少，效率也提高了不少，但是老高坦言，他不喜欢这种机器浮躁的叫嚣，高效率下却欠缺着精致，跟机器打交道，你用汗水他回馈你的是生锈的外边和里边磨损的齿轮。

老高拿起推刨，顺手握住推柄。对我们说，这个推刨跟了他快20年了，本来粗糙的推柄把他的手上磨出了茧子，茧子和汗水又反过来磨损和浸润了推柄的粗糙，相互的磨合和浸润让他们有了自然的亲密和默契，推刨已经不再是推刨而是手的一部分，进而成为整个人的一部分，所以心里想到哪里，推刨就推到哪里。

常看武侠小说里，剑客的最高境界是人剑合一。车手的最高境界，就是人车合一。木匠的最高境界应该也就是人和工具的合一吧。我想任何一种技术一旦人和工具能够合二为一便不在仅仅是一种技术，而上升为一种艺术，也变诞生了艺人。所以老高，你是当之无愧的木工艺人！